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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妙题跋《满江红》

发布时间:2023-02-24 18:19:07  作者:王兴华 明智  来源:
《岳飞平冤诏书》(副本)是岳飞第十五世孙岳玺携带至颍州,并成为其在颍后裔的传家之宝。岳飞第二十三世孙岳长龄于咸丰十一年至同治二年间将此诏书展现

绝妙题跋《满江红》

王兴华 明智

(本文为岳飞诞辰920周年征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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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容摘要:《岳飞平冤诏书》(副本)是岳飞第十五世孙岳玺携带至颍州,并成为其在颍后裔的传家之宝。岳飞第二十三世孙岳长龄于咸丰十一年至同治二年间将此诏书展现,请当代名人题跋、题赞,其中参与题赞的就有寿州状元、一代帝师孙家鼐。《满江红》写于孙家鼐中状元三年后的36岁,是对精忠报国抗金名将岳飞的缅怀、歌颂。岳飞屡败金将兀术,取得朱仙镇大捷等,收复大片失地,十年抗金,留下的丰功伟烈,永载史册;但在岳飞北伐、锐不可当、大败金兵的时候,宋高宗与秦桧一心卖国求和,秦桧奏请高宗让岳飞班师,高宗下诏,一日传十二金字牌,促岳飞回师南下,最终秦桧以莫须有罪名将岳飞杀害。《满江红》一词对以上内容有充分的展示。《满江红》是一幅书法作品,系行楷书体,信笔写来,直抒胸臆,如行云流水,无少间断,风神洒落,血脉相连。绝妙的词曲,神韵巧妙,妙不可言;绝妙的书法,流畅美妙,妙笔生花。孙家鼐的《满江红》这则题跋,充分显示出这位寿州状元才华横溢、智慧超群。

关键词:岳飞;《岳飞平冤诏书》(副本);孙家鼐;《满江红》;妙笔生花

一、《岳飞平冤诏书》(副本)简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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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飞后裔有一支定居于阜阳。岳飞第十五世孙、岳飞五子岳霆后人、明万历年间曾任总兵的岳玺,路过颍州时,看上了颍州西湖美景,解甲后,就买宅于湖滨,以此为家。岳玺公生子三,称大公、二公、三公。大公及后裔住阜阳西岳老庄、西岳湖口、岳新庄(均位于今颍州区河水铺北边、泉河南岸一带),这里有老祖坟一座,部分族裔迁移于阜城北关建设街(旧名精忠街,街北头曾建有岳王庙,今毁)南头;二公后裔迁城东岳湖口、岳寨、岳营,有老祖坟四座,部分族裔也迁移于建设街南头;三公及后裔迁至安徽省凤台县岳大塘沿、岳张集一带。当年岳玺携有圣祖岳飞之画像、“赐谥忠武”诏书、家谱、行状、御札、家集等文物。岳飞第二十三世孙岳长龄于咸丰十一年(1861年)至同治二年(1863年)间将珍藏诏书展现,请当代名人题跋、题赞。其中参与题赞的有两广总督徐广缙,寿州状元、帝师孙家鼐,还有皖省巡抚、颍州知府等一时名流等。“赐谥忠武”诏书经过在阜的岳飞后人数百年的辛苦搜藏,几经辗转,现珍藏于阜阳市博物馆。据说,岳飞敕书全国仅此一件。它的真伪由此变得极为重要。为了进行鉴定,我市老一辈书法家顾祖英先生生前曾派人或亲自于20世纪80年代初带着这个诏书南下合肥﹑北上京城请专家把脉,连书画文物鉴定大师、书法家启功也参与其中,最后得出的结论是:诏书“可能是明末或清初复制的”,“诏书是个副本,后边的题词全是原件。”该诏书副本上的文字是:“宝庆元年三月,敕:三省、枢密院同奉圣旨,故追复武胜、定国军节度使、赠太师,追封武穆、鄂王岳飞原谥,特与赐谥忠武。敕下。”

二、孙家鼐《满江红》注释、解读

(一)《满江红》

南渡偏安,叹半局,残棋销歇①。只留得,精忠神武,于今为烈②。壁垒③难寻干净土,刀环空望关山月④。謄黄麻⑤,一纸重褒封,君恩切。⑥

冤抑恨,终昭雪;恢复志,终难灭。愿云仍⑦,世守莫教遗缺⑧。制论筞邀纶綍宠⑨,(□庙南过经汤阴,御制武穆论⑩)题诗11呕尽英雄血。过梁园12,凭吊小朝廷13,故宫阙14。(曩余至大梁15,过宋故宫,感忠武遗事,赋诗志之)

壬戌冬,岳君介眉索题墨勅,为填满江红一阕,敬步忠武王原韵16,以志景仰。

寿春燮臣孙家鼐。

(二)作者简介

孙家鼐(1827—1909),字燮臣,号蛰生,晚号澹静老人,寿州人。清咸丰九年(1859)33岁中状元,授翰林院修撰,入直上书房。清光绪四年受命与尚书翁同龢同为光绪帝师。累迁内阁学士,任工部侍郎、左都御史、工部尚书兼顺天府尹。他在中状元三年后的36岁时写的这则题跋《满江红》,充分展示了他的才华。

(三)注释

①残棋销歇:残棋,南宋剩下半壁江山,朝野苟且偷安,主和派占上风,军队士气不振;销歇,休止、消失。

②烈:功烈,先烈的功业、功绩。

③壁垒:古时军营的围墙,泛指防御工事。

④刀环空望关山月:英雄不在,军械生锈,北方沦于金人铁骑,关山被凄凉的月色笼罩。

⑤謄(同誊)黄麻:謄,“誊”的异体字,誊写;謄黄麻,用黄麻纸写的诏书。

⑥一纸重褒封,君恩切:一纸诏书,改谥忠武,显示出君恩的殷切。

⑦云仍:亦作云礽,指远孙。《尔雅•释亲》:“晜(同“昆”)孙之子为仍孙,仍孙之子为云孙。”郭璞注:“仍,亦重也。云,言轻远如浮云。”宋陆游《剑南诗稿》卷五十四《秋夜读书有感》(其一):“妄意斯文力弗胜,苦心犹欲付云仍。”

⑧遗缺:遗失、短缺。

⑨制论筞(策的异体字)邀纶綍宠:制,帝王的命令。《礼•曲礼》下:“国君死社稷,大夫死众,士死制。”郑玄注:“制,谓君教令,所使为之。”后称皇帝诏命为制。筞,策的异体字,简也。策书,古代命官授爵,用策书为符信。纶,纶音。《礼•缁衣》:“王言如丝,其出如纶,王言如纶,其出如綍。”谓言出而弥大。后因以纶音、纶言、纶綍称皇帝的诏书、制令。綍,古同绋,结官印的丝带,引申为帝王诏书。《汉书》卷七十四《丙吉传》:“临当封,吉疾病,上(宣帝)将使人加绋而封之,及其生存也。”注颜师古:“绋,系印之组也。”宠,尊崇,宠赐。

⑩御制武穆论:清乾隆四年(1739)《御书岳武穆论》:“……以公之精诚,虽死于秦桧之手,而天下后世,仰望风烈,实可与日月争光矣!独不知为高宗者,果何必哉!”

11题诗:指岳飞的诗词《满江红•写怀》。

12梁园:即“梁苑”,在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南河南商丘,汉高帝五年(公元前202年)汉梁孝王刘武筑,为游赏与延宾之所,当时名士司马相如、枚乘、邹阳皆为座上客。唐李白有《梁园吟》。

13凭吊小朝廷:凭吊,对着遗迹怀念古人或旧事;小朝廷:1127年,靖康之变后,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幸免于难,定都南京应天府(今河南商丘)继承大宋皇位,为延续宋朝皇统和法统,定国号仍为宋,史称南宋,此即小朝廷。1138年,迁都临安府(今浙江杭州)。《宋史•胡铨传》中,南宋决定与金议和,胡铨上疏言:“臣有赴东海而死尔,宁能处小朝廷求活邪?”《清诗别裁集》十四顾湄《感怀》:“莫说长江限南北,建康原是小朝廷。”

14宫阙:阙,宫门前两边供瞭望的楼,泛指帝王的住所。

15曩余至大梁:曩,以往,从前;大梁,战国魏都,在今河南开封县地。秦灭魏,置三川郡。《史记•秦始皇本纪》:“二十二年,王贲攻魏,引河沟灌大梁。”

16敬步忠武王原韵:指用岳飞词作《满江红•写怀》原韵所作,连先后次序也相同。

(四)《满江红》解读

孙家鼐为岳飞平冤诏书(副本)题跋的《满江红》,是对精忠报国抗金名将岳飞的缅怀颂歌。

上片开头第一层“南渡偏安,叹半局,残棋销歇”,是写“靖康之变”后,徽、钦二帝被俘,北宋被金灭亡,康王南渡,逃往临安,偏安一隅,“半局”、“残棋”是指南宋的半壁江山。第二层“只留得,精忠神武,于今为烈”,作者笔锋突转,缅怀精忠神武的岳飞。岳飞屡败金将兀术,取得朱仙镇大捷,收复失地,十年抗金,留下的丰功伟烈,永载史册。第三层“壁垒难寻干净土,刀环空望关山月”讲的是,宋理宗时,联蒙灭金后,蒙古军又驰骋南下,欲灭南宋,蒙古军三路攻宋,宋将大多畏敌怯战,或开城纳降,或奔之不守,淮河流域很快失陷。宋军军营、防御工事,一片混乱,“难寻干净土”,对半壁江山的环视空望,只能听到边塞士兵久戍不归吹奏和家人伤离别之情的《关山月》乐曲。第四层:“謄黄麻,一纸重褒封,君恩切”,内忧外患的宋理宗为团结人心,顺应民意,提倡为国尽忠,所以在即位之初(宝庆元年三月)就匆忙“謄黄麻”(用黄麻纸誊写的诏书),“一纸重褒封”,为岳飞改谥忠武,显示出君恩的急切与殷切。

下篇第一层:“冤抑恨,终昭雪;恢复志,终难灭”,在岳飞北伐、锐不可当、大败金兵的时候,宋高宗与秦桧一心卖国求和,打击主战派,先令张俊、杨沂中班师,使岳飞失去左右翼,继而秦桧奏请高宗让岳飞班师,高宗下诏,一日传十二金字牌,促岳飞回师南下,岳飞气愤地说:“十年之力,废于一旦!”岳飞还师时,人民拦马恸哭挽留。秦桧以莫须有罪名将岳飞杀害,这种“冤抑恨”终于随着宋理宗的赐谥忠武,彻底平冤昭雪。然而作者进一步感慨道:“恢复志,终难灭”。岳飞领兵抗金,金统制王镇,统领崔庆,将官李觊、崔虎、华旺等皆率所部投降,以致禁卫龙虎大王下忾查、千户高勇之属,皆密受飞旗榜,自北方来降,金将军韩常欲以五万众内附。飞大喜,语其下曰:“直抵黄龙府(今吉林农安,金国的京城),与诸君痛饮耳!”岳飞的这种“还我河山”、“直捣黄龙”的恢复志,终究没有实现。第二层:“愿云仍,世守莫教遗缺。”这里“云仍”指远孙,《尔雅•释亲》云:“晜(同“昆”)孙之子为仍孙,仍孙之子为云孙”,此指岳飞的后代子孙,包括向作者“索题墨勅”的岳飞二十三世孙岳长龄,他们都应世代守护宝物,继承和弘扬岳飞的爱国精神。作者既是赞扬,又表达了真诚的愿望——“莫教遗缺”,不要遗忘或短缺。第三层:“制论筞邀纶綍宠,题诗呕尽英雄血”,在“制论筞邀纶綍宠”后面,作者有附注:“□庙南过经汤阴,御制武穆论”,这说明作者曾经到过岳飞的故乡汤阴,见到皇帝对岳武穆的相关论述。“制”,帝王的命令;“筞”,“策”的异体字,命官授爵的策书;纶,“王言如纶”;“綍”,结官印的丝带;“宠”,宠赐。同时,作者还见过岳飞的《满江红•写怀》,对岳飞的那首气壮山河、传诵千古的名篇感慨万千,所以才有“题诗呕尽英雄血”这句“清词丽句”。下篇的结尾:“过梁园,凭吊小朝廷,故宫阙。”最后,作者又加一个附注:“曩余至大梁,过宋故宫,感忠武遗事,赋诗志之”。梁园,即“梁苑”,在今河南省开封市东南(河南商丘),大梁,战国时魏国都城,在河南开封县地。“过梁园”,说明作者曾经去过开封。“凭吊小朝廷,故宫阙”,这里的“故宫”指开封的宋故宫。“小朝廷”:1127年,靖康之变后,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幸免于难,定都南京应天府(今河南商丘)继承大宋皇位,为延续宋朝皇统和法统,定国号仍为宋,史称南宋,此即小朝廷。1138年,迁都临安府(今浙江杭州)。作者面对岳忠武的遗迹、遗事,诗兴大发,“赋诗志之”。

题跋的落款分上款和下款。下款落作者名字:“寿春燮臣孙家鼐。”上款字数较多,“壬戌冬”即壬戌年(清同治元年,1862年)冬季;“岳君介眉索题墨勅”,“岳君介眉”,岳长龄字介眉,“墨勅”,即为岳飞平冤的诏书;“为填满江红一阕,敬步忠武王原韵,以志景仰”,为了表达对忠武王岳飞的尊崇、仰慕,作者的题跋《满江红》是步岳飞的《满江红•写怀》原韵写成,词的韵脚及其先后次序皆与原作相同。这种步原韵的词曲创作难度较大,毛泽东主席1950年10月撰写的 《浣溪沙•和柳亚子先生》就是“步其韵奉和”的上乘佳作。

孙家鼐的才华,早在他殿试时的即兴对联中得到印证。

孙家鼐参加咸丰九年的殿试时,咸丰皇帝命他以大清王朝的兴盛写一副对联,孙家鼐即兴联曰:

亿万年济济绳绳,顺天心,康民意,雍和其体,乾见其行,嘉气遍九州,道统维羲皇尧舜;

二百载绵绵奕奕,治绩昭,熙功茂,正值在朝,隆平在野,清庆云飞五色,光华照日月星辰。

咸丰皇帝看后,惊呼绝妙,举起御笔点孙为头名状元。这副对联既歌颂了清朝的丰功伟业,又巧妙地把历代皇帝的年号“顺治”、“康熙”、“雍正”、“乾隆”、“嘉庆”、“道光”等嵌入联中,可见孙家鼐出众的才华(见黄山书社版《寿州古今人物》)

孙家鼐不但精于诗词,同时还是一位书法名家。在《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》和《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•补遗一编》中,均有记载。

孙家鼐手书为“岳君介眉索题墨勅”的《满江红》,亦是一幅书法妙品。他用行楷书体,信笔写来,直抒胸臆,如行云流水,无少间断,风神洒落,血脉相连。

总之,绝妙的词曲,神韵巧妙,妙不可言;绝妙的书法,流畅美妙,妙笔生花。孙家鼐的《满江红》这则题跋,充分显示出这位寿州状元才华横溢、智慧超群。



作者简介:第一作者王兴华为原阜阳县文化馆副研究馆员、阜阳市颍泉区文广局离休干部,男,97岁,王兴华同志系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、省戏剧家协会会员、阜阳书画史及岳飞思想研究学者、阜阳市历史文化研究会顾问,著有《颍州墨林》《颍州历代书法选》《王兴华戏剧作品选》等书;明智为安徽省阜阳市颍东区委党校教师,系中国岳飞思想研究会理事、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、阜阳市哲学社会科学专家库成员,硕士,研究方向:中共党史、唐宋文学、阜阳地方史、岳飞研究、欧苏文化研究。

编辑:岳飛網 岳增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