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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汉俊:疾风劲草识岳飞

发布时间:2023-03-09 18:06:12  作者:刘汉俊  来源:岳飞网
危难关头跃马挥枪、血荐轩辕,用自己的铁血丹心,书写了对国家、对民族、对百姓的忠诚,岳飞是疾风之劲草、板荡之诚臣。

疾风劲草识岳飞

——“满江红”是这样写成的之五

刘汉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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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不怕险,战不避死,是岳飞的信条。

岳飞的战绩,主要表现在两个战场,一个是中线防区,即今天的鄂豫赣一带,以鄂州武昌为大本营,以北伐、平乱为主要目的;另一个则是东线防区,即今天的苏皖浙等江淮地区,以保卫朝廷为主要任务。

从公元1129年被迫奉命撤离开封、驻守长江防线起,岳飞先后转战建康、溧阳、广德、常州、宜兴、镇江、通州、泰州、承州、扬州、楚州、湖州等地,多次以中级军官的身份孤军苦战,如取得广德六捷、常州四捷,清水亭之战、收复建康之战的胜利,还先后两次驰援淮西,以及其他临时性、突击性、配合性任务。如果说前者是保卫战、防御战、收复战、阵地战居多,那么后者是攻击战、阻击战、打援战、游击战居多,前者意在逐虏,后者意在护君,两者都志在中兴。

岳飞所护之君是宋高宗赵构。在中国历史上,赵构是一个可怜的皇帝,“匹马渡江”“扁舟航海”,大半辈子过着居无定所到处逃命的日子,受尽惊惮与屈辱。公元1129年,宋高宗赵构被金人一路追赶,从汴京(今开封)到南京(今商丘),到扬州、镇江,再到建业、金陵,后到临安(今杭州),听说金兵在训练水军图谋江浙一带,宋高宗赵构吓得从临安躲到绍兴、逃到明州(今宁波),不久又登船逃往舟山,经温州,逃往福州,直到岳飞阻击金兵成功,金人放弃南下的企图,十年后宋高宗赵构才最后落脚临安。这一路上他还不断地派人持求和书到金营告饶。

南宋皇帝如此地卑躬屈膝反而被金人嗤之以鼻,金兵干脆以排山倒海之势一路狂卷,“搜山检海”穷追三百多里,吓得赵构皇帝屁滚尿流斯文扫地、尊严全无。宋军各路兵马闻金色变,要么不战而逃、溃不成军,要么寡不敌众、孤军战死,战斗极其惨烈。连那位接替宗泽担任东京留守、后担任建康留守,最受皇帝信任的杜充都向金兵投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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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宋幸有岳飞在。

金兵打过长江时,全部宋军只剩下岳飞一军死守南京紫金山。在皇帝怯懦、将帅叛逃、军心摇动、民众惶恐之际,岳飞召集士卒慷慨演讲:“我辈当以忠义报国,立功名,书竹帛,死且不朽!”士兵无不被岳飞的爱国精神和敢于牺牲的勇气所感动,纷纷涕泪相誓,要与金人决一死战。岳飞用尽兵法,引兵死守、死战、死追,取得一系列重大胜利,频传的捷报给了焦虑惶惑的南宋朝廷巨大的、也是唯一的希望。公元1130年春,在宜兴金沙寺,岳飞慨然题词:“拥铁骑千余,长驱而往。立奇功,殄丑虏,……使宋朝再振,中国安强。”不仅显示出岳飞的军事才能,更表现了他的政治担当。耿耿拳拳,其心可鉴。

与岳飞和他的岳家军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宋朝一些官员的丑陋表现。在逃命的过程中,一些贪官奸佞还不忘发国难财。金兵攻陷扬州城前夕,一名叫王渊的渡江总指挥不是紧急转移国家重要物资和逃难民众,而是先调集上百条船转移自己的家财和眷属,导致十万军民蜂拥到长江北岸无船可上,坠江、踩踏而死者无数。更令人气愤的是,一批高官和宦官在扬州到杭州的水路上,还“以射鸭为乐”,到了杭州先跑去钱塘江观潮,寻欢作乐,醉生梦死,不知亡国之恨。而这样的昏官,有的还被宋高宗赵构提拔成同签书枢密院事,相当于岳飞级别的副部长职位。

岳飞冒死驰援楚州(今淮安)一事,足以说明岳飞的勇敢精神和大局意识。公元1130年,金兵横扫江南,把掳掠到的金银财宝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地运往金中都北京,运河边宋军控守的承州(今高邮)、楚州是必争之地。是年8月,金兀术与挞懒合兵疯狂围攻楚州,宋军守将赵立奋起死拼,但势单力薄难以久持。承州守将薛庆急驰扬州,力邀守将郭仲威一同救楚州,但郭仲威置大宋江山于不顾,拥兵自重拒绝出兵。欲返回承州的薛庆半道上被金兵追击,退到扬州城下时,郭仲威竟闭门不开,致命薛庆被金兵乱箭射死于城门之下,只剩坐骑从血泊中冲出一路嘶鸣回家报信。

战情危急,朝廷急命辖区大帅、御前右军都统制张俊前往救援楚州,没想到张俊竟以金兵“其锋不可当”而违命不敢出兵;朝廷又急命守防镇江的刘光世急援楚州,这位拥兵五万之众的抗金战将竟然也“畏金人之锋”而不敢出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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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难临头,天下竟无一男儿?

万般无奈,朝廷只好急诏远在宜兴的岳飞驰援楚州。

尽管刚刚经历了建康血战的岳家军已是精疲力竭,伤未结痂,血痕犹在,老弱病残加起来不过兵力一万,且短衣缺食粮草不济,但岳飞二话不说,亲自提旅挥兵救援,冒死从泰州、承州两个方向抵近楚州与金兵展开战斗,以一万之兵抵二十万之敌。尽管打了多个胜局,但最终寡不敌众,宋军全面撤退。楚州失守,岳飞救援力不从心,身上还中了两枪。在众多宋将畏缩不前、隔岸观火的情况下,岳飞万死不辞,忠心耿耿,其忠其勇感古动今,宋高宗赵构因此以“节义忠勇,无愧古人”褒奖岳飞。

公元1130年,为阻击金兵追杀向舟山方向逃亡的宋高宗赵构,岳飞从宜兴提兵,奔常州迎袭金兵,四战四捷,金兵从此放弃了从海上追击宋高宗赵构的企图,再也不敢南侵加害百姓。岳飞抗金护民、收复建康,拔掉了插在朝廷心头的利剑,为江南地区经济社会发展、民众安居乐业创造了安定的环境,这是南宋抗金胜利的标志性事件,当地官员上书朝廷曰:“飞能奋不顾身,勇往克复建康及境内县镇,为国家夺取形胜咽喉之地,使逆虏扫地而去,无一骑留者。江浙平定,其谁之力也?”以此为岳飞请功。

两次兵援淮西,是岳飞政治生涯和军事履历中的大事。一次发生在公元1134年秋,金兵与伪齐联军大举进犯淮南地区。当时宋军有五支主力部队,吴玠军据守川陕,岳飞军据守襄汉,刘光世军、韩世忠军和张俊军据守长江下游、紧邻淮西,而后三人兵力远超前两人,但面对金兵进逼淮西,这三员宋朝大将怯敌不前,“刘光世退军建康府,韩世忠退军镇江府,张俊退军常州”,隔江对峙、隔岸观火,尤其是身为淮西、江东宣抚使的刘光世临阵退避,更使人心恐慌。无奈之下,宋高宗赵构只好置中线防务于不顾,命岳飞“全军东下”,岳飞不敢放松襄汉防务,带领一半部队奉诏东下,出兵池州、攻克庐州,伪齐部队一见“岳”字、“精忠”旗,不战而溃。在岳飞指挥下,部将牛皋、徐庆一马当先,一一击破金兵与伪齐的联军。到12月,金兵大举撤退。第二次支援淮西,发生在公元1141年。上年底,被岳家军打怕了的金兵又一次在开封集结,组织九万兵力,准备第二年渡过淮河攻宋。当时宋廷部署在淮西的部队有淮西宣抚使张俊军八万、淮西宣抚副使杨沂中所部三万、淮北宣抚判官刘锜二万,总兵力超过十三万人,足以对付金兵,但宋高宗赵构心里还是没底。公元1141年正月,宋高宗赵构连发诏书给远在鄂州的岳飞,命令他“星夜前来江州”,意在让岳飞从背后袭敌,随后又接连快递手诏催促岳飞。尽管刚刚遭受北伐“十年之力,废于一旦”的痛苦,但岳飞还是以皇命为重、以国事为先,毅然亲率八千背嵬军前往指定地点。在岳家军赶到之前,张俊的部将杨沂中等已与金兵战于柘皋镇获胜。战败的金兵转向进攻濠州,张俊、杨沂中等人却接连应战失误,不得不撤往江南。岳家军在途中即接到张俊“无须前往”的逐客令,后又接朝廷之令赶赴舒州、定远、濠州,但濠州韩世忠已败退。至此,岳飞第二次兵援淮西,没能与金兵正面接战。淮西守军先胜后败,完全是因为张俊的瞎指挥,但后来张俊反咬一口,伙同杨沂中等诬蔑岳飞“逗遛不进,以乏饷为辞”“不赴援”,陷害岳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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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飞是抗金英雄,也是剿匪英雄。

天下板荡,民不聊生,南宋百姓一方面深受金兵之袭扰,一方面遭遇土匪流寇打劫。一些隐迹江湖山寨、打家劫舍的旧官军占山为王,或盘踞一方,或流窜江淮,偶尔也与金兵一战,但大多以抢夺财宝为目的,甚至专门与官军作对,成为南宋政权的心腹之患。抵御外侮,必先消除内患,这是当时南宋朝廷不得以采取的权宜之计。岳飞经常奉命剿匪,既置身民族战争的主战场,又不得不得不奉命剿匪平寇。

岳飞剿匪的战场,主要在河南、江西、浙江、江苏、安徽、湖北、湖南、广东、广西等地,幅员宽广,地形迥异,情形复杂。他清剿的标志性业绩主要表现在河南破解王善、张用的武装,平息内哄,后来又招降落草为寇的张用夫妇;在安徽池州、江西江州、浙江湖州、湖北蕲州、一带追击李成;在浙江湖州安吉击败并逼降戚方;在湖南道州、潭州、岳州、永州、衡州、郴州,广西桂州、贺州、阳朔一带击破曹成;在江西吉州、赣州一带平定多方土匪武装;在湖南洞庭湖一带打败杨么武装,等等。这些匪寇聚众生事,少则三五万众,多则十多万人,水军、步军、骑军齐全,训练有素,他们或互相串通、到处流窜,或与金兵、伪齐相互勾结,向官军发起规模浩大、此起彼伏的攻击,破坏力甚大,弄得朝廷焦头烂额应付不过来,消耗了抗金的力量,成为朝廷的心头之患。“内寇不除,何以攘外;近邻多垒,何以服远?”朝廷经常下诏征讨,但许多重臣武将慑于匪寇的强悍,不敢应诏出战,唯有岳飞剿匪有勇有谋,屡建奇功。

公元1130年12月,宋廷命令张俊为江淮招讨使,剿灭流窜于江西、湖南、湖北等地的游寇李成、张用、曹成等。李成号称“李天王”,率十万之众横行池州(今贵池)、江州(今九江)、饶州(今鄱阳)、洪州(今南昌)一带,杀得官军溃不成军。张俊自怵于李成的十万流寇,向宋高宗赵构提出要岳飞协同作战。接到命令的岳飞立即从江阴领兵经宜兴过徽州直逼饶州。战斗打响,岳飞作为先锋军,亲自杀入敌阵,在友军支持下最终打败李成,实现了攘外先安内的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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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飞剿匪的主要目的是抗金,他在奉命剿灭流寇张用、杨再兴的过程中,表现出强烈的大局意识和高超的智慧。

张用是岳飞的河南相州同乡,拥兵五万,自己敢打敢拼所向无敌,他的妻子“一丈青”更是女中豪杰,一人能敌千人。听说岳家军到,曾是岳飞手下败将的张用不免紧张,准备决一死战。张俊怕岳飞败阵,决定加派三千兵力给岳飞,但岳飞说,我徒手就能捉拿他!某天,被岳家军围困的张用接到一封信,打开一看是岳飞亲笔所写,信里抬头就问候,充满浓厚的乡情,接着晓之以理、晓之以利,劝他们夫妻二人弃暗投明、回头是岸。读罢此信,张用夫妻心有所动,想到如此颠沛流离、提心吊胆多年,为朝廷不容,为百姓不耻,如今受威名显赫的官军重臣岳飞如此怀柔,这对热血义气的生死之伉俪,面北跪拜,涕泗滂沱,决定率部投奔岳飞,岳飞信任有加,委以重任,这支力量经过岳飞的调教,仗不怕恶,战不避死,在历次抗金战斗中成为岳家军的主力。

杨再兴是土匪首领曹成手下的猛将。曹成以拥十万之众,盘踞在湖南岳州(今岳阳)、道州(今道县)、潭州(今长沙)一带,听说岳家军出动,曹成赶紧将兵力分散躲藏起来,但岳飞攻占重点,各个击破,曹成不得不投降了宋军。头目之一的杨再兴能征善战不怕死,曾杀死岳飞的胞弟岳翻,被俘后宁死不降,最后被绑来见岳飞。岳飞视之为人才,原谅了这个与自己有杀亲之仇的匪首,亲自松绑解缚。杨再兴深受感动,一为慑于岳飞之威名,二为感于岳飞之宽容,毅然抱拳跪膝,投在岳飞麾下,成长为岳飞手下的抗金猛将,最后英勇战死,死而不倒,身上所中箭矢足有两升之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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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飞护国佑民、平定一方的作用,得到朝廷高评、社会点赞,老百姓说“父母生我也,易;公之保我也,难”,以感谢岳飞为他们清扫了生存环境,纷纷立碑、建祠、撰联,表达对岳飞的崇敬。不少地方官府上奏朝廷,或陈情匪害,祈求派岳飞前来平乱,或力举岳飞的功绩,请求朝廷褒奖岳飞,不少老百姓踊跃投入岳家军,投身抗金战场。

岳飞剿匪,在一定程度上既剪除内患又平抑社会动荡,使朝廷能够集中精力抗金。他以善治恶,施以仁政,收编了不少流寇散兵游勇,这些人后来大都成为重要的抗金力量。

危难关头跃马挥枪、血荐轩辕,用自己的铁血丹心,书写了对国家、对民族、对百姓的忠诚,岳飞是疾风之劲草、板荡之诚臣。

江淮有心,山河作证。